※ 作者：cm  id=243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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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译：moko

※ 【未授翻】&请勿转出lof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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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也一如既往，到了起床时间他还在床上缩成小小一团。

昨晚才刚发生了那样的事，我也有几分踌躇，但如果我反常地和他保持距离，只怕事情会变得无可挽回。我像往常一样在床边坐下，啪啪地轻敲着那毛毯裹成的团子。 

“该起来了，利威尔。”

 

既没有回应，团子也没有动作，只能从那轻微的起伏勉强确认里面的利威尔还活着。

他的房间冰寒彻骨，湿气浓郁。小小的窗户外，风暴的余威未绝，雨还在淅淅沥沥地继续下着，气温也在一直下降。

我偶然垂下了视线，却发现朝着窗边的木床板的一部分已经发黑了。大概是漏雨，水在缓缓地渗进来。我的视线沿着墙壁挪移，发现有好几个地方腐朽了。

为什么我迄今为止都没有发现呢。也许这还不足以引起长期生活在地下街的他的注意，但这环境并没有我所以为的那么好。他前往训练兵团的事很快就要定下来了，在那之前，还是准备别的房间给他比较好吧。 

“利威尔，已经早上了。虽然天气不太好，外面有点暗，但已经早上了。”

我极力温柔地向他搭话，也摇了摇那毛毯裹成的团子，但利威尔毫无反应。

他罕见地睡得很沉。——不对，有点奇怪。他确实早上不太爱起床，但在地下街长大的他会这么长时间无防备地睡着吗？而且，在昨晚那样的争吵后，我很难想象他还会如此地信赖我，对我敞开心扉。

突然，我感到脚边一阵寒风掠过。 
 

“……？”

我的视线从毛毯裹成的团子移向朝着墙壁的床。在床的一端，床单和毛毯都一起变色了。我惴惴不安地伸手过去摸了一把，那已经完全湿透了。

我抬头看向天花板，那儿果然漏雨。水汽从乌黑的污渍中渗进，沿着墙壁，濡湿了床的一角。 

“利威尔……？”

“……” 

我拽过那团子掀开了毛毯，利威尔终于微微地睁开了眼。他空洞的眼睛迂缓地转动着，视线在半空中彷徨了片刻最后捉住了我，然后就开始小声地咳嗽不止了。

 

“别，碰我。我自己能起来……”

 

他的声音嘶哑，想推开我的手一点力气都没有，脸色一片苍白，嘴唇也失去了颜色。

看着情况糟糕的他和这恶劣的房间，我胸中涌起一股怒气。我无视他的激烈拒绝强行地抚上了他的额头，只觉手下滚烫得像要烧起来一般。——是高烧。

他惊讶地睁开的双眼漫着水汽，薄薄的皮肤下热得几乎要熔化一般，脸色糟糕透了，仿佛再磨蹭下去随时都会倒下。

“我说了别碰我！”

利威尔甩开了我的手，挣扎着从床上跳了下来，然而在落地的瞬间就双膝一软跪了下去。

“利威尔，你烧得很厉害。”

“啰嗦，跟你没关系。放手。” 

他只有嘴上还在逞强，一说完又开始剧烈地咳嗽，纤细的喉咙发出哼哼的声音。

我一把抱起他，他却开始手脚乱蹬地死命挣扎。怀中的利威尔身体滚烫，连平时冰冷的手也像要烧起来一般。

“住手，放开，别碰我，可恶……！”

“不行，去接受治疗吧。”

“不要，这种小病睡觉就能好！放开我！”

“没错，给我好好睡觉。不过要在医护室的床上。” 

都怪利威尔大声叫唤，房外聚集了好几名偷窥情况的士兵。我朝他们轻轻举手示意没问题后，便板着脸离开了。

我把利威尔更用力地收进怀里制服后，听到他的心脏正扑通扑通地激鸣着。 

也许是失去了意识，利威尔不久就无力地靠在了我身上。他的手还紧紧地拽着我的衣袖。

移开利威尔房间的床后，我发现那下面的地板一部分已经彻底朽坏了。不时吹来的寒风似乎就是从那涌进来的。难怪原来用作杂物房。我给部下下了修缮这间房的指示，也此后这只能用作杂物房了。

利威尔被塞进了医护室最靠里的床上，用刚烘干软腾腾的毛毯包裹着。我主动承担了用热毛巾给他擦拭身体和嘴对嘴地喂药的任务。无来由地，我并不想让别人触碰利威尔。

那天黄昏时，在训练和文件工作告一段落后，我前往了医护室。

利威尔依旧躺在床上，只睁着眼眺望着窗外。我靠近时故意发出了脚步声，他却绷着脸闭上了嘴，打定主意要无视我，连视线也没打算挪过来半点。

他的脸色虽然稍有好转，墙边小桌上放着的食物却原封不动地搁着，已经凉透了。

“听说不是什么奇怪的病。你身体感觉怎么样？稍微吃点东西比较好。”

“……” 

利威尔明明听见了我的话，却毫无反应。

 

“利威尔，我把你当做成人来信赖，所以拜托了，别像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一直闹别扭，起码回个话好吗？”

 

我低声说道，利威尔的视线缓缓地移了过来，眼中依然毫无感情。

 

“烦死了，我说过让你别管我了吧。而且我本来就还是孩子。”

“啊啊，说的没错，你就是让人没办法的孩子。健康管理也是士兵的任务，利威尔。”

“遵从您的吩咐，艾尔文·史密斯士兵长。批评完了的话就赶紧消失吧。”

“你说话的方式太不像样了。”

利威尔湿润的眼睛饱含怨气地瞪着我，突然脸拧向了一边，开始两声、三声轻轻地咳个不停。

“你没事吧？要喝点什么吗，水……”

“……别让我说了一遍又一遍，别管我。反正我还有几天就要去训练兵团了。” 

仅仅还有寥寥数日，即使我们之间无法正常对话要度过这几天也不是难事。利威尔不是那种需要别人盯着的孩子，头脑也不坏。

 

“和你也不能见面了。整整三年……”

“……不要那样说。”

“为什么。反正三年过后，我就会回到这里……” 

为什么，我一怔。在这三年里，我根本无法保证自己会一直活着，也没有证据证明利威尔会真的老实地渡过训练兵时期，回到调查兵团来。

此刻这种错开视线的对话也许是最后一次了也说不定，这样的不安在我胸中掠过。我能够在对他依然无法理解的情况下，放开他的手，然后等待整整三年吗？他真的会回来吗？回到我的身边？为了什么？

存在于我与他之间像线一般的羁绊仍如此暧昧，即使这样我还能够把他拉回我的身边吗？

——不行。担心着，不安着，我肯定会疯掉。

“利威尔，你昨晚为什么来我房间。”

利威尔受惊般肩膀一颤，在短暂的沉默后，他说道：“我没有回答你的义务。”

“你之前就知道会有风暴吗？你能读懂气候？”

“……你为什么问这个。我怎么可能有那样荒谬的能力。只是昨天和你吃饭的时候，听旁边的士兵说的。那家伙是农家出身，说自己怎么都能看懂一点。”

“是吗，真是顺风耳。”

“……” 

下雨时气温会下降，漏雨的那个房间恐怕也有过好几次征兆了。利威尔一直在那房间里生活，不可能没有注意到从缝隙吹进来的那样厉害的风和湿气。并且在听说了风暴要来之后，他肯定也预料到房间的环境会变得更糟糕了吧。

他昨晚的确说了“房里很冷”，然而我却把那当做借口，以为他是来向我撒娇了。或者说，我自己胡思乱想把那当做了邀请的台词。

我还说着什么健康管理是士兵的任务这种自以为是的话，他不正是为了完成那个任务才来我房间的吗。

如果他除了我以外还有一两名亲近的士兵的话，也许会去那人的房间吧。又或者，如果我和他更亲近的话，他也许会好好地向我说明那房间的状况。

“艾尔文，我们之前曾经有一次一起睡吧……”

利威尔眺望着笼罩在阴霾中的窗外，像叹息般说道。那是我墙外调查回来的那天夜里的事。我确实把利威尔抱在怀里渡过了一个晚上。

我们仅仅是一起睡在了一张床上而已。既没有做什么，也没有触碰何处。

存在于彼处，……至少存在于我心中的，不是欲望而是怜爱。他悲伤的时候就想陪伴在他身边，他生气的时候就想接纳平息他的怒气，他喜悦的时候，我只想凝视他的表情。只是那样的怜爱。仅此而已。

“所以，如果只是偶尔的话，我觉得那样还不错。我以为你会允许的……“

“利……”

“不过够了。我不会再去……去你那了，……我太轻率了。” 

 利威尔低声说着，又剧烈地咳嗽了好几次。

 

“艾尔文，够了吧。我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你不是也很高兴吗，我会认真接受训练的。然后三年后，我会好好地回到这里。起码这点事你得相信我……”

“利威尔，等等，你不要单方面的……”

“够了，我不想说了。” 

利威尔说完，慢吞吞地把毛毯从头裹到脚，小小地蜷成了一团。

他咳得很难受，应该是真的不想说话了。我只能沉默着，除了凝视着那小小的一团之外，对什么都无能为力。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