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布団  id=8307451

※ 原址：https://www.pixiv.net/novel/show.php?id=3335630

※ 译：moko

※ 【未授翻】&请勿转出lofter

※ 团兵，现代转生paro，干部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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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威尔所爱的是怎样的人呢。

艾尔文已经思考了这个问题不下千百遍，却还在思考着。那是怎样的人，又是哪里赢得了利威尔的爱慕呢。而那人又是以怎样的方式爱着利威尔呢。

艾尔文躺着充斥着药品气味的值班室的陈旧沙发上，任由这没头没脑的想象在脑海中盘旋。这里唯一的床铺上，值班的前辈睡得正香。在这皮革都破了的沙发上睡得并不舒坦，但对艾尔文来说，只要能躺下，地板或什么地方都没所谓。反正他也睡不着，即使睡着了也是噩梦缠身罢了。他总是抬头望着长明灯那暗淡的橘色微光，熬过漫漫的长夜。

“过去”的夜晚总是短得让人可惜。艾尔文·史密斯曾经与利威尔共度了一个又一个的夜晚。对此，利威尔所爱着的那个人是怎么想的呢。他知道吗，还是说一无所知。如果是相爱的话，起码对方的身体状况应该还是会察觉到的吧。还是说他接受了这一切却依旧和自己一样爱着利威尔呢。——和自己一样。

嫉妒到亟欲反胃，艾尔文把脸埋进了用来代替枕头的抱枕里。不知何时开始，他觉得那个“某人”是个男人。也许是因为利威尔现在思慕的对象是同性吧。即使不情愿，艾尔文的脑海中也会浮现出那只能在与自己共度的时间的间隙中与爱人短暂相会的利威尔。嗫嚅爱语，唇齿相依，然后……

没办法。

在如同全身的血液都被煮沸的苦闷中，他有时也这样想。

这是没办法的事。无论“那个人”是个怎样的人，毫无疑问都是个人格比自己更正直的人。因为他是那个利威尔所爱的人。

被利威尔喜欢上，被他重视，直到现在也还在拼命地寻找着的那个人。对利威尔来说毫无疑问重要到如同牵动了根基的存在的某人。艾尔文知道给予了利威尔翅膀，将他强行拽入了这个崭新的世界的人是自己。正因如此，看到那双夜色的双瞳一直寻找着自己以外的某人才如此让他痛苦。在他充分认知到对曾经如此重要的，如今变得更为重要的利威尔来说，与自身的存在意义等同的某人并不是自己之后。

是怎样的人呢。

在那人的身边，利威尔得到了怎样的幸福呢。平时被扼杀的内心和约束的感情也能够放松吗。

——心里住着那样的一个人，利威尔又是以怎样的心情，和自己同床共枕的呢。

察觉到匆匆忙忙的脚步声渐近，艾尔文坐起身来。值班室的门被打开，值班护士的身影出现在走廊的灯光下。

“是急病患者。”

“马上就过去。”

艾尔文驱散脑海中的雾霾，掀开毛毯。这份可以救助生命的工作，多多少少成为了自己的救赎。

 

急病患者接连不断地被送入，这一夜少见的忙碌。

艾尔文几乎没有睡觉的闲暇，但因此也没空胡思乱想，他的头脑和身体都由于这场盛大的疲劳而昏昏欲睡了。这样的话，也许能酣然无梦地睡个好觉。艾尔文不禁期待起这一个月也难得有几回的，仅仅由于单纯的睡眠便溢满的侥幸。

他就这样迷迷糊糊地走在回公寓的路上。由于交班和各种琐事，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了。虽然还剩下一些工作没做完，但他脸色太差，便被赶了回来。无论是上班族还是学生都已经不在，清晨的街道非常安静。

这种人生，到底会持续到什么时候呢。

这样的想法蓦然在脑海中掠过。如今的人生会在某一天迎来终结，那样的话便可以永远地对一切都无知无感了吗。还是说，会再一次重生吗。会再一次，不得不以艾尔文·史密斯的身份而活下去吗。

真想不带任何记忆地活着啊。

童年时一边饱受梦境的威胁一边不断祈祷的愿望，如今以另一种形态再次浮现。

但他还想要再次和利威尔，和米克，和韩吉相遇。利威尔肯定依旧在寻找着某人，而自己也肯定会再次爱上他。即使这份感情无法实现也没关系。他想要毫不犹豫地，单纯地爱着他，那样的话这一次，他肯定可以向他传达自己的心意吧。

艾尔文猛然从幻想中回过神来。有个人影站在公寓前。

那人两手叉腰站得气势汹汹，锐利的视线从眼镜深处朝这边投来。

“……韩吉？”

“艾尔文，你过来一下。”

韩吉扬了扬下巴，像是在说绝对不能拒绝。

艾尔文迷惑地点了点头。

 

“从早上开始利威尔好像就有点飘飘然哦。”

和韩吉面对面地坐在公寓外路边的咖啡馆里，她挑着眼这样说道。外面的阳光大捧大捧地洒在这靠窗的座位上。韩吉眼镜的镜片反射着太阳光，让她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更加凶恶了。

“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盘问了他一下，据说是要和那个面包屋的男人去约会？”

“……哦。”

艾尔文低声应道。

虽然正确来说不是面包屋的男人而是在面包屋前碰面的男人，不过对韩吉来说怎么都没所谓吧。总之今天是利威尔要和那个男人见面的日子。

“艾尔文你早就知道了吗。”

“听利威尔说了。”

“那你为什么不反对啊！”

咚！韩吉一拳砸在了桌子上。两人的冰咖啡一阵晃动，发出哐啷的水声。看上去好冰，艾尔文想。不是米克泡的咖啡，起码是热的多好。不过这是韩吉擅自点的，艾尔文也没有表达自己意愿的机会。

“你没关系吗！让利威尔走了也没关系吗！他那种飘飘然的样子出去跟别人好上了怎么办啊！！”

“不知道会不会顺利呢。”

“我哪知道！不过利威尔会轻率地跟别人出去什么的，最近完全没发生过吧！”

没错。

利威尔比普通人还要加倍慎重，警戒心也很强，而且还认生。虽然不知道他和那男人是什么时候相识的，但对他来说戒心也卸下得太快了。

那么果然，那男人就是“那个人”吗。

韩吉心急火燎地抓住艾尔文的手臂不停摇晃。

“你为什么什么都不做只是旁观？利威尔不是属于你的吗？”

不对，艾尔文想要否认。

不是属于我的，只是被我据为己有罢了。艾尔文说不出口，只是凝视着韩吉那抓住自己的手。

 

像这样被她追问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韩吉一次又一次地拼命煽动艾尔文去把利威尔夺过来。也许是因为她知晓过去，所以才更加坐立不安吧。

不论好坏，韩吉是个纯粹的人。她深信利威尔和自己一样敬仰着艾尔文。她也认为，在这两人上下级之间停驻的感情已经涉及了恋爱的领域了。

“你就只是眼睁睁地看着利威尔被来历不明的家伙夺走吗？你觉得没关系？！”

“韩吉。”

她的声音太大了，周围的客人纷纷看了过来。

韩吉死死地咬住了嘴唇。艾尔文轻叹了口气。

“……那是利威尔的选择。我没有说三道四的资格。”

“我说过你有这资格的！你明明比谁都要清楚！”

“正因为我清楚，所以才说没有。”

说出口的一字一句都很苦涩。艾尔文无法直视韩吉的脸，便垂下了视线。

“我不是值得利威尔爱的男人。考虑到我一直以来做过的事，这也很理所当然。所以我也没……”

韩吉不慌不忙地踹开椅子站了起来。

艾尔文看她抓住了装冰咖啡的玻璃杯，突然手一翻把里面的咖啡尽数泼在了艾尔文身上。

“艾尔文·史密斯你个大笨蛋！”

被冰冷的咖啡泼了一身，艾尔文吃惊地抬头看向气得喘不过气来的韩吉。茶色的水顺着他额发滴滴答答地淌下。

“你有完没完！为什么要把一切都当做自己的错啊！的确你所做的事很残酷也很无情，好吧，就当那全都是你的罪孽好了，假设那全都是错的好了，但那是你一个人的错吗！！”

韩吉两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伴随巨大的声响，空了玻璃杯翻倒了。

“我们这些士兵服从了你的作战，我们就是无辜的吗！？那些完全派不上用场的腐烂透了的宪兵呢？只会挖苦没有脑子的白痴贵族呢？还有商会的家伙、只会说些自私的话的镇上的人，你要说他们什么错都没有吗！？我是绝对！不会认同的！！”

韩吉一脸泫然欲泣地瞪着愕然仰望着她的艾尔文。

那是仿佛马上就要哭出来的，非常不甘的表情。

“如果有罪的话我们全员都有罪哦，艾尔文。无论是我、米克、利威尔，还是全体人类。即便如此我们还是会去爱上某人去追求幸福。谁说那是不允许的呢？如果你没有资格的话那我们也没有资格。如果我们有这资格的话你也有。”

“韩吉……”

“退一万步来说，即使利威尔真的有别的恋爱对象也没关系，但你为什么什么都不做呢！你不是喜欢他吗？告诉他也好行动也好，你为什么不想让自己变得幸福啊！”
艾尔文。韩吉的声音在发抖。

“好好地活着啊，去尝试变得幸福啊。你的态度侮辱了所有希望你变得幸福的人，你什么时候才明白这点……”

气氛陷入了沉默。

咖啡馆里的客人们的视线都集中在了这尴尬的男女修罗场上。店员拿着毛巾惴惴不安地寻找着插嘴的时机。可他俩都没有顾虑旁人眼光的心思了。艾尔文的头发和衬衫都已经湿透，韩吉的话在他脑海中一圈一圈地盘旋。

可是，不过，艾尔文想要开口反驳。那是自己的软弱吗。

砰！陡然一声巨响。两人惊诧地抬起头。

就在他们座位旁的玻璃窗外。利威尔两眼圆睁，手锤在了玻璃上。

 

利威尔一转身，几乎瞬间咖啡厅入口便响起刺耳的铃声。

飞奔而来的利威尔罕见地怒气冲冲地开口了。

“韩吉你这家伙……”

“利威尔是笨蛋！！”

还没说完便被比自己还要响亮几倍的声音大骂回来，利威尔黝黑的眼睛瞪得浑圆。

“哈！？”

“因为你是笨蛋所以才说你是笨蛋！笨蛋利威尔！！什么命中注定的人啊！哪有这样的人啊！！”

韩吉的声音不仅刻薄，已经如同利刃一般了。她一度按捺下来的怒火再次熊熊燃起，两道细眉挑成了陡峭的角度。如果是“过去”的利威尔的话也许此刻还能冷静地回击，可如今的利威尔在感情的起伏上表现得比以前更加明显了。

他两颊立刻涨得通红，挑起眼梢准备应战。

“啊！？那本来就是你自说自话的吧！！而且那和你用咖啡泼了艾尔文又有什么关系！！”

“那种事你自己想去！我就再说一次你才没有什么命中注定的人！即使有你也不会把那当做是命运的！”

斩钉截铁地说完，韩吉转身离开了。

“笨蛋！豆丁！三白眼！！”

“我杀了你哦混蛋眼镜！”

“做得到的话就试试看啊！”

已经是小孩子之间的吵架了。韩吉走出了吵吵嚷嚷的咖啡馆，利威尔本想追上去，但又脚下一滞。他气得死死地咬住了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然后转身看向了还愣愣地坐着的艾尔文。他从口袋里掏出熨得妥妥帖帖的手帕，粗鲁地开始擦拭艾尔文那满头满脸的咖啡。

纯白的手帕瞬间染上了颜色。

“利威尔……”

“可恶，到底怎么回事？”

这位客人……在怒气未消的利威尔身旁，一名店员战战兢兢地开口搭话道。被这场陡然掀起的骚乱吓得不敢动的店员终于送来了毛巾。而这边总算回过神来的艾尔文也赶紧低头道歉了。

“惊扰你们了真的非常抱歉。”

“啊没事……不过您的衣服没问题吗？”

看上去不像没问题的样子。这湿漉漉的衬衫即使洗了也没法去掉那样大范围的污迹，看来只能处理掉了。

用借来的毛巾粗粗擦了擦头发和衣服，艾尔文便付了钱走出咖啡厅。虽然察觉到了周围投来的密密麻麻诧异的视线，但他已经没心思去在意了，闷不做声的利威尔看上去也一样。

一走出外头，湿透了的衬衫便有点寒意。在店子旁的拐角，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看向对方。

利威尔板着脸一言不发。他手中攥着的手帕沾上了很深的茶色污迹，这让艾尔文觉得愈发丢脸了。

“抱歉，利威尔。”

听了他的道歉，那双漆黑的眸子着急地抬了起来。

“……你和韩吉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稍微有点分歧而已。韩吉没有错，是我惹她生气了。”

想起韩吉泫然欲泣的脸和声音，艾尔文胸口一阵刺痛。他深刻地认识到自己正变得如此可悲，而满足于这种可悲是不行的。韩吉让他认识到了这一点。

利威尔突然抓住了一直默然伫立的艾尔文的手臂。

“艾尔文，你在烦恼着什么？”

他的力气并不大，可看向艾尔文的那双夜色的眸子却是如此认真、诚挚。

“你好像有在向米克诉苦，也有和韩吉说各种各样的话。……那我呢？”

“利威尔？”

“你什么都不对我说吗？我不能为你做些什么吗？”

利威尔眼中一片殷切。自己也想要帮上忙。他的目光这样诉说着。艾尔文总觉得曾经见过这种目光。

他几乎忍不住要开口，只得死命咬住嘴唇。

自己对利威尔所希求的事只有一件。“现在”，只有一件而已。韩吉的话在脑海里盘旋。去尝试变得幸福啊。不过，可是。还有什么在抗拒着。

艾尔文无法承受那强烈的目光，便低头别开了视线。他自然地看向手表，然后突然醒悟为什么利威尔会在店子外面。

“……你时间上来得及吗？”

那人肯定在哪等着利威尔吧。

利威尔马上回答道。

“没关系。”

“利威尔。”

“现在你的事更重要。”

这毫无疑问是他的肺腑之言。利威尔不会说谎。他的灵魂不允许谎言。

艾尔文胸口发烫，然而下一个瞬间，他便感到血气轰隆着退去。

利威尔即使要把自己的事情押后，也会把艾尔文放在优先的位置。

他一直以来不都是这样做的吗？

 

迄今为止，一直。

 

从“以前”开始。

End of Chapter 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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